在陳國祥的心中,最讓他自豪的是參加的5個項目建設獲得了魯班獎,說起這段記錄,儒雅平和的他欣然的接受了筆者小酌一口的提議。
我們的采訪是在初秋一個十分悶熱的雨天里開始的,原計劃用一個下午的時間,過程中才發現要實現這個目的異常的艱難,就連晚上,被分割成了幾段小塊的時間,也被N個電話一次又一次的打斷,他實在是太忙了。
技術員的創新之路
陳國祥是橋校畢業的,這位跟建筑都搭不上邊的農民的兒子,參與見證了一個個橋梁記錄的夢想征程。
“技術干部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平淡,企業信任我,讓我在這個崗位上,我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走上領導干部崗位了,就要把自己的團隊建設好,充分發揮每個人的聰明才智,一座大橋不是靠一個人建起來的,是團隊的智慧結晶”,回憶自己走過的20多年建橋歲月前,陳國祥滿懷深情的說起了一段話。
正是在這樣一種認識的驅動下,陳國祥開始了自己的橋梁建設人生——一個不斷創新,超越自我的人生。
上世紀90年代初,廣東省出于為國內懸索橋的設計和施工方面積累經驗、發展大跨度懸索橋技術水平等考慮,在汕頭市東部汕頭港灣出入口的媽嶼島海域修建汕頭海灣大橋,這是我國第一座現代化大跨度預應力混凝土懸索橋,大橋主跨452米,寬23.8米,時創世界上混凝土加勁梁懸索橋之最,比1964年建成并保持紀錄達30年之久的加拿大赫得遜霍普大橋(主跨207米,寬8.5米)超出很多。就是這樣一座世界級橋梁,當時國內的施工經驗一片空白,僅有一部大橋局收集到的國外懸索橋建設的施工錄像,用陳國祥話說,就是通過反復的觀看這部并不清晰地錄像,反復的學習探索,加上集團公司專家的全力指導,為后續的懸索橋施工樹立了一個樣板。
“汕頭海灣橋是我們建設的第一座現代化意義上的懸索橋,很多技術創新在世界橋梁建造史上也有重要意義。”陳國祥特意跟筆者列舉起來了:貓道施工,我們的方式不僅安全可靠,而且更經濟,主纜架設,通過施工工藝的優化和施工組織管理,架設速度快,經濟實用。然而,作為現場設計組組長的陳國祥,對這座開先河的橋梁施工也反思了自己走過的彎路?!拔覀兪窃诿髦惺┕ぃ捎玫囊恍┺k法現在看來未必是最優的,有的甚至是‘土辦法’”。
技術進步就是在這樣的一次次探索和實踐中發展起來的,在這之后的神州第一跨——西陵長江大橋的施工過程中,時任工程部部長的陳國祥,吸取了汕頭海灣橋施工不足的,在參與施工過程中,也就注重了優化施工方案,用更先進的方法取代“土辦法”。“比如貓道導索過江,汕頭海灣橋采用的是浮子法,即在拽拉導索過河時將導索每隔一定距離裝一浮子,使其不會沉入水底,這對當時繁忙的黃金水道長江航道來說,是行不通的,西陵橋采用的是空中拽拉過江,效率高,對航道影響小,主纜全部拖拽過江,這種方法現在還在普遍使用”,陳國祥這樣跟我們對比著。
技術的進步總是沒有止境的,這也是一代代大橋人超越自我的傳承。“我是1993年底從汕頭海灣橋項目調到西陵橋項目的,全程參與了西陵大橋的建設,我們在建設過程中克服了很多困難,也有很多創新發展”陳國祥說。
“在建設西陵橋時,施工設備奇缺,能夠制造的廠家比較少。當時的索纜索盤只有上海的江南索廠才能制造,制造完成后通過水路運到宜昌,運輸時間很長;同時,索鞍選擇余地也非常有限。當時數十噸的索纜只能通過自行設計制造和安裝的吊機吊裝,而一臺210噸的塔吊竟是大橋局最大的,架設主纜索股時,沒有專門的挾持器,工人們就發揮聰明才智,用鋼絲繩、承重器等設備簡單做了一個挾持工具,最終才完成施工任務?!被貞浳髁陿虍敃r的施工場景,陳國祥無限感慨。
“南岸主塔的施工是一大難點,主塔高107.5米,基礎由12根直徑2.5米的鉆孔樁組成,南岸主塔墩基礎因地質原因,需要打入地層60米,這就給施工增加了近三倍的工作量。南岸屬于風化巖地貌,中間硬,四周軟,鉆頭一沖就偏,還常??ㄣ@,嚴重影響了施工進度,機具設備用不上,只好打眼放炮,采用人工開挖。但是風化層形成的流沙又成了攔路虎,最后采用了“煤炭作業法”,挖一段成形一段。改進了施工方法后,南岸主塔的樁基施工才成功完成。北岸錨碇的施工同樣遇到了巨大困難。北岸錨碇挖到28米時,碰到了地下水和厚達12米的流沙層,之前設計的開挖面積必須調整,設計的9萬方的開挖量到最后達到了18萬方。在施工過程中,工人們甚至用片石和草包擋住流沙,在錨碇開挖范圍外打井抽水。通過工人們夜以繼日的施工,北岸錨碇開挖成功。”
歲月悠悠,歷史總是在不經意間造就了一次次巧合,20年后,陳國祥再一次踏上了宜昌,這一次,他為了另一座世界級橋梁,同樣是一座懸索橋——宜昌廟嘴長江大橋而來…….
管理者的責任擔當
用陳國祥自己的話說,自己真正從一個項目管理者的通盤考慮問題,是從長東黃河二橋開始,這是個創造速度的地方。
長東二橋主橋水中墩承臺施工原設計采用的是吊箱圍堰的施工方案,根據現場實踐,陳國祥主持采用無底的套箱圍堰,利用流沙固結,再打封底混凝土,取得了成功,加快了速度,節約成本,整個承臺施工節約了800多萬。在墩身模板上,原始設計要求工廠化制造,剛度要求高,一套模板要140多萬。陳國祥頂住壓力,采用的柔性模板分節施工,一套僅需30多萬,而且由于沒有運輸造成模板變形等因素影響,工期也非???,這項技術后來獲得了中鐵大橋局科技進步二等獎,成本上節約了200多萬。長東二橋施工過程中有一部分既有線施工,加上地質條件比較差,土質疏松,樁基施工很容易引起既有線滑坡,安全風險非常高,有著豐富施工經驗的陳國祥牽頭采用當時鐵路施工中很少使用的水泥攪拌樁處理路基,效果非常好,150多根樁沒有一根對既有線造成影響,保證了項目安全質量和工期效益,這項成果,獲得中鐵大橋局科技進步一等獎。
在北盤江橋,由于對設計方案意圖的吃透,作為施工單位,對設計進行把關、驗算、復核,牽頭設計復核,避免了一次重大的安全事故,當時,設計計算的轉體重量是8800噸,但經過陳國祥的復核,轉體重量11000噸,如果按原設計的重量配重,就會造成整個轉體結構的傾覆垮塌。時任建設單位指揮長、貴州省人大副主任楊錦華專門就此事對陳國祥進行嘉獎,其愛人在參觀完大橋建設后問楊錦華,把這樣一座世界頂尖的大橋交給這樣一幫小家伙,放心不放心?陳國祥和他年輕的團隊以一種責任擔當和實際行動回答了這個疑慮。
2004年5月,陳國祥回到了原大橋局三公司任技術發展中心和總工辦主任。接手的時候,技術發展中心基本處于崩潰狀態,人都快跑完了。剛一接手,就面臨深圳落馬洲二橋工程墩身和連續梁施工,拉通工期只有6個月,面臨這樣一種前有工程項目等著施工圖紙“追兵”,后有人手極度匱乏“堵截”的困境,陳國祥親自上陣,帶領三名同志在工地連續工作三天三夜,畫了200多張圖紙,硬是把全部施工圖紙給搶出來,畫完了后馬上到現場配合施工,最終實現了連續梁懸灌提前22天合龍。
作為一個企業的技術團隊管理者,陳國祥這個時候考慮得最多的是穩定和壯大企業的技術團隊。2004年,原大橋局三公司承攬了大量施工任務,公司在建40多個工點,施工設計人員嚴重不足,解決人手問題成了陳國祥最大的任務,這一年,陳國祥一口氣從公司要了15名新進大學生,要人的時候,他提了兩個看來頗為苛刻的要求,一是要家是農村的,二是要在學校沒有談戀愛的,陳國祥的理由很簡單,在這個亟需人手的時候,來技術發展中心的人就需要有所犧牲,需要全力投入事業。有了人手后,陳國祥將他們分成組,在技術管理上實行項目負責制,進行技術包干,并對表現突出的進行提拔,調動了大家積極性和責任心,出圖速度和配合施工的積極性明顯提高。
一年多后,技術中心從陳國祥剛到時的十幾個人發展到60多個人,強化內部管理就成了陳國祥這個“家長”優先考慮的大事了,為此,陳國祥將部門的考核獎勵與現場反饋情況相結合,并組建了部門內部的局域網,實現資源共享。同時,成立動畫室,組織開展了3D動畫業務,既方便了設計人員到現場進行技術交底,還取得不錯就品牌效益和經濟效益。2006年,陳國祥調到武漢天興洲大橋,盤點兩年的努力,陳國祥最引以自豪的是培養了一批人才,他走的時候,三公司技術發展中心結構工程師4個,獲得中國中鐵科技特等獎1項、一等獎2項,大橋局科技進步一等獎6項,提拔的幾個副主任都成為了公司技術核心力量。
2009年9月份,陳國祥走進了中鐵大橋局南欽鐵路項目,這是一個綜合性工程,有9座特大橋,橋梁占78%,且大橋地處城區,穿越多條公路,這其中,就包括了南欽線重點控制性工程三岸邕江雙線特大橋。大橋跨越邕江,邕江往北地質為石灰巖且非常發育,遍布溶洞,其最大洞深9米。邕江往東,多為砂巖,巖面傾斜度十分大,地質條件十分復雜;加之廣西地區每年12月份到次年6月份是雨季,陰雨綿綿,到7~8月份,又是臺風暴雨,算下來最好的施工月份是10、11兩個月時間,整個工期十分緊張。為確保三岸邕江特大橋按期架設鋼梁,陳國祥一方面經常與施工管理者和技術人員一同來到現場,統籌布置、科學論證這個跨度為276米的亞洲第二鋼珩拱大橋的各種技術數據及施工架設工藝,另一方面精心組織專班人員對鋼梁拼裝前的各項準備進行合理安排,從鋼梁架設的工藝、作業指導書到專項安全預案以及架設前對人員的技術、安全培訓,乃至高強度螺栓試驗的安排等細節,無不傾注陳國祥科學嚴謹的態度和認真求實的精神。
大橋人的建橋故事
在筆者的一輪又一輪的“強烈要求”下,陳國祥終于肯跟我們講講20多年來他的建橋故事。
西陵橋主纜施工的時候,這位技術主管白天要在辦公室畫圖,為了了解現場施工情況,讓設計更貼合現場,只能利用晚上到現場值班。一天夜里,由于臺風要來,當時項目部領導都在外面開會,只有躺在工地醫院的陳國祥在西陵橋工地,為了確保主纜安全,正“打擺子”陳國祥一口氣爬上了107米高的簡易步梯,檢查完加固情況后,為了趕在風暴到來之前下到地面,一口氣下到地面,下來后,人就直接攤到了地上。用陳國祥自己話說,想想很后怕,當時就是一股信念頂住了自己。
貴州北盤江橋,為了建設這座大山懸崖峭壁上的大橋,施工材料是通過馬車運進去的,施工用水都要從七公里以外的地方引過去。現場的水煮完后泡茶發綠,衣服根本沒有辦法洗。住在苗族山寨里,上面住人,下面住牲口,一下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蚊帳都是黑的,環境非常艱苦,但艱苦的生活環境并沒有引起陳國祥太大的觸動,面對我們深挖的努力只抱之微微一笑?!叭ツ抢镂业故菐Я它c彩”陳國祥跟我們笑道。這話得從這座橋上馬開始說起。2000年的元旦,作為子公司項目總工程師的陳國祥從長東二橋連夜風塵仆仆趕過去的到業主那報到,車到107國道漯河,前方一個車拋錨了,沒有開尾燈,恰巧對面又來了一個大卡車,結果一個急剎,撞上了,劇烈的撞擊使車后一個密碼箱飛砸過來,他感到眼前一黑,緩過來一看,前面兩個人滿頭是血,好在并沒有什么大礙。車是不能走了,怎么辦,業主的會議還等著,只好連夜找了個熟人,送到駐馬店火車站,坐火車到武漢的過程中,陳國祥總感覺不對,但還是頂著趕到北盤江,硬咬牙開完了甲方的中標后的進場會,最后一到醫院檢查,第六、七根肋骨斷了,好在身體比較壯實,沒有錯位。
“這些年,一直在外邊,對家人的虧欠太大了,虧對家人。”當筆者試圖了解這位技術老總的日常生活時,陳國祥沉默了良久后流露了一句話?!拔覑廴硕颊f把家當成招待所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在西陵橋的時候,陳國祥的父親去世了,他沒能趕回去見上最后一面,直到火化后才趕回去?!靶『F雖出國求學了,但他自小學到高中沒有專門抽出時間過問他的學習情況和他談談心,敘敘父子情。現在好了,能經常通過QQ視頻、微信聊聊天,只是視頻聊天還得提前和他‘預約’?!闭f到這,這位在外奔波多年的漢子面帶喜色,絲毫沒有掩飾內心情緒。
在我們最后的交流中,陳國祥推心置腹的跟我聊了聊自己的體會,拿他的話說,在辛苦的夜深人靜時,也感覺到疲倦,但看到事,不知不覺又干起來了,總感覺有一種力量在頂著自己往前走……
我想,這大概就是大橋局的企業文化吧,是融入到每個大橋人潛意識里的前進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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