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凱
清理家中舊物時,從塵封了多年的資料堆里發現了《第二次握手》(上、下)兩本線裝的手抄本,眼睛為之一亮,多年沒去動它了,封面和頁邊都已泛黃,我有些激動地將它翻開——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跡在我的眼前上下跳動,一行行滾燙的字眼,一段段真情的描述,將我帶回那純情似水、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中,同時也勾起我對林場那段歲月難忘的回憶。
1975年秋天,一天傍晚,我正欲去我們知青隊屋后林子里散步,還沒走出幾步遠,只見一名本隊的女知青,手里拿著一卷信紙,從通向林間的小路匆匆向隊里走來,我向她打招呼:“準備給誰寫信啊?”她微微一笑,走到我跟前,挺神秘地說:“不給誰寫信。”隨后展開信紙,我一瞧——“第二次握手”,我驚呼!她趕忙“噓”的一聲,用手指著自己的嘴:“別聲張啊!可別跟別人說,我看完給你看。”我連連點頭:“好!我不說。”
兩天后,我從她手里拿來了這本書,在昏暗的燈光下,鉆進蚊帳如饑似渴一口氣將它看完時,已經是后半夜了。在那文化生活單調乏味的年代,這本手抄本無疑像一股山澗下來的清泉,注入我那渴望滋潤的心田,我完全被小說里的情節深深打動了。我躺在床上,卻怎么也不能入睡。突然,我有了要將小說抄下來的想法,便起身開燈,大致點了下每頁有多少字,再與頁數一乘,總字數約8萬。便下床來到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打平時用來畫速寫的紙,伏在桌上飛快地抄寫起來。
第二天一早,在山坡下井臺邊打水洗臉時,遇到那位女知青正好也來打水,她問我:“看完了?”我答:“看完了。不過不能馬上還你,想抄下來。”她似乎早已料到,所以并不驚訝,只是笑了笑,說:“老實說,我也想抄,可書是借的,怕人家催要。”我忙說:“我晚上加緊抄,你想法拖幾天,怎么樣?”她想了想,說:“也好,我請假回南昌幾天,你得抓點緊。我回來,把你抄的再借我慢慢抄。”
整整一星期,連續六、七個夜晚,包括白天午休3 小時,所有空余時間幾乎都用上,書終于抄完了。我如釋重負,渾身一陣輕松。
以后,這兩本手抄本在我們一些要好的知青中多次傳抄,同時也成了我們當時工余飯后的談資。可是,在那時,這本書是全國禁止的讀物,大家都是在冒著風險傳抄和閱讀,可看過后,知青們都說這是一本難得的好書。
1979年,小說作者張揚平反出獄,他的這部小說于第二年出版發行。當我去書店準備購買時,發現與手抄本大有不同,沒有手抄本好看,遣詞造句沒有手抄本精煉,而且,增加了大約五分之四的篇幅。
三十多年過去了,這兩本簡陋的手抄本完整地保存到了現在,它成為我見證那個時代的一件寶貴資料。上一篇:
下一篇: